從激進主義到恐怖主義
由曾經(jīng)制作過像《街斗》（Street Fight）和《賽車夢》（Racing Dreams）這樣的紀錄片的電影人馬歇爾?庫瑞（Marshall Curry）聯(lián)合執(zhí)導并編劇，《如果樹倒下：一個地球解放陣線的故事》講述的是一個不為人知的美國故事，詳細地描寫了FBI是如何去界定“國內最大的恐怖威脅”的——這是一個相當激進的環(huán)境保護組織，被稱之為“地球解放陣線”（ELF）。2005年，丹尼爾?麥高文（Daniel McGowan）在自己的家中被FBI拘捕，庫瑞顯然是想以此作為一個跳板，繼而深入去挖掘一下到底是什么導致麥高文加入了這個過于極端的組織，還有他們采取的一系列過激的行為背后的真正原因。
針對這樣一個由馬歇爾?庫瑞和他的制作搭檔薩姆?庫爾曼（Sam Cullman）共同編織出來的真實的故事，無疑構建的是一種異常錯綜復雜的社會政治體系，迫使著人們不斷地反思，然后再去檢驗到底什么樣的人可以被稱為“國內恐怖分子”……而庫瑞之所以會知道發(fā)生在丹尼爾?麥高文身上的一切，還要源于他的妻子從中穿針引線，庫瑞說：“雖然我之前也聽說過一些麥高文的事情，不過全部都是我的妻子轉述的，其實我對他一點都不了解。一天，我的妻子下班回家，然后對我說，‘你猜發(fā)生什么事了？今天有4個聯(lián)邦特工闖進了我們的辦公室，抓走了我經(jīng)常跟你提到的那個麥高文。’那個時候我對他的過去還不是很了解，也沒有太過深刻的概念，可是隨著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意識到它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一成不變的俗套，馬上就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當我想到‘國內恐怖分子’的時候，麥高文絕對屬于永遠不會與之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那種人，那么是什么讓他被FBI盯上甚至被抓的呢？這個問題也成了促使我完成《如果樹倒下：一個地球解放陣線的故事》的一個最主要的創(chuàng)作動力。”
確實，任何一個見過丹尼爾?麥高文的人，都不可能把他和恐怖分子聯(lián)系到一起，馬歇爾?庫瑞承認道：“麥高文是在紐約皇后區(qū)的洛克威出生并長大的，他的父親是一位警察，而他在上大學的時候主修的是商業(yè)貿易……在他20歲之前，他甚至很少出門，是一個標志的宅男。你很難把他想象成一個激進主義者，他的身上沒有紋身，更不是那種憤世嫉俗的人——從表面上看，他實在是太普通了，與我們沒什么兩樣，可如今，他卻身陷囹圄，不得不以國內恐怖分子的身份面對自己的鐵窗生活。”
在馬歇爾?庫瑞的妻子將丹尼爾?麥高文的故事講給他聽之后，過了短短幾個星期的時間，他就立刻決定將這部紀錄片提上制作日程，庫瑞說：“麥高文被捕之初，所有人都陷入了無以復加的震驚當中，直到警察把他帶走……他的姐姐花了好幾周的時間才把他給保釋出來，幾乎是傾其所有，就為了讓她的弟弟能夠重獲自由。一旦麥高文真的被釋放，我和我的合作伙伴薩姆?庫爾曼仔細地商討了一下，得出了一個一致的結論，我們都認為這是一個特別具有趣味性的故事——尤其是在麥高文為自己辯解的時候，他說他是清白的，使得我們的影片勢必也具備著相同的不可預知性，到底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激進主義者，被政府錯誤地當成了攻擊的目標？還是一個將自己隱藏很深的生態(tài)恐怖分子？”
正是鑒于此，最一開始的時候，馬歇爾?庫瑞才會產(chǎn)生用一部電影短片來描述發(fā)生在丹尼爾?麥高文身上的一切的想法，他解釋道：“由于我們手中掌握的所有素材都處在一個無法預知其發(fā)展方向的狀態(tài)當中，所以我們必須做好全權的準備……據(jù)我所知，想要拍成一部完整的紀錄長片，需要的是大量的資料填充和背景故事，不過，隨著我們不斷地挖掘，我們發(fā)現(xiàn)這里面的東西也變得越來越有意思，每一個涉及其中的人物都制造出了令人驚嘆的存在感。事實上，很多從表面上看非常棒、非常精彩的紀錄片話題，當你深入研究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它們遠沒有你預期的那么有深度——而就這部影片而言，情況卻是完全相反的，結果我們真的凝結出一部包含了很多驚人的時刻的電影作品。”
耗時耗力的漫長的制作周期
讓人忍不住有些疑惑的是，馬歇爾?庫瑞雖然能夠第一時間就做出直觀的判斷，可隨后，他卻花掉了4年多的時間，才將《如果樹倒下：一個地球解放陣線的故事》給制作出來，確實算是一個相對比較漫長的周期，庫瑞說：“部分原因是資金的問題，始終沒辦法徹底地落實，而且我當時正在拍攝另外一部紀錄片《賽車夢》，包括一些剪輯工作，都讓我有點分身乏術，一旦丹尼爾?麥高文被關進了監(jiān)獄，我們也就只能按兵不動了……當我們完成了《賽車夢》的錄制工作之后，又用了一年半進行剪輯，我們確實為此花掉了不少的時間。然后在麥高文入獄之后的一到兩年的時間里，我們又做了大量的訪談工作——我們都覺得這樣做非常地有必要，一定要在政府阻撓我們之前讓一切有所定論，相信他們肯定不愿意自己接手的案子被任何事情危害或干涉。”
由于《如果樹倒下：一個地球解放陣線的故事》對焦的都是一些相當敏感的話題和言論，所以如何獲得拍攝許可，就成了馬歇爾?庫瑞需要面對的最為關鍵的一個挑戰(zhàn)，他表示：“我們?yōu)榇诉M行了大量的會談和交流，在一些案例當中，比如說木材公司的老板，就直接拒絕了我們的請求，因為在他的假設當中，他認為自己一定會成為這部紀錄片當中受有唾棄的反面形象，他不想讓自己在鏡頭前顯得如此地糟糕……于是我不得不向他做出詳細地解釋，我并沒有興趣在影片中評價任何人，雖然這個故事不會以他的視角被講述出來，但是肯定會把他的觀點包含進去——我想在我做出了如此坦率的說明之后，他肯定是理解了我的意思，于是表示愿意做出相應的嘗試。隨著我們有目的地進行了一系列訪談，人們也開始越來越多地對我們表示出了信任。”
顯然，在馬歇爾?庫瑞看來，他覺得任何事情都應該有一個觀點，不管是從什么樣的立場出發(fā)，都要盡量維持住與生俱來的客觀與中立，庫瑞說：“不管是《紐約時報》還是CNN，或任何類型的報道，首先都得有一個出發(fā)點，包括我們的影片在內，只不過這里要顯得更加地復雜一些而已，因為這同時也反映出了我們的制作團隊看待和處理這個故事的方式……其實我想闡述的是，對于新聞業(yè)來說，任何人似乎都有著一種天生的盲目服從的奴性，人云亦云也變成了一個最為普遍的現(xiàn)象，還談何有主見？所以在我看來，當事態(tài)發(fā)展地愈發(fā)地復雜的時候，我們有責任去挖掘這種復雜性所為何來，于是就有了《如果樹倒下：一個地球解放陣線的故事》這樣一部相對難以理解的紀錄片，包括里面的故事，也有著明顯的縱深感——即使如此，我們仍然在影片中灌輸了強有力的觀念，去除了所有的偽裝，我們只想知道這一切背后的根源到底是什么。也許這樣一個過程還不能激發(fā)我們強烈的好奇心，我們希望大家在觀看這部影片的時候，能夠引發(fā)激烈的討論甚至爭吵，畢竟他們每一個人的看法可能都是不一樣的。”
因為這部紀錄片涉及和吸收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對立面的觀點，馬歇爾?庫瑞也感到了些許的緊張，不知道大家在觀看影片的時候會做出什么樣的驚人反應，他認為：“我確實是有點不安，我相信任何出現(xiàn)在鏡頭當中的人，都會對里面自己呈現(xiàn)出來的樣子感到吃驚和不適應的……不過讓我感到非常欣慰的是，到目前為止，所有看過影片的人都對我發(fā)表了他們的看法，他們都覺得這里面講述的是一個相當重要且精準的故事。至于丹尼爾?麥高文，他還沒有看過這部紀錄片呢，因為他一直在坐牢，但是他的家人已經(jīng)先睹為快了，他們都認為我們很好地表達了他們對這件事的看法和意見，甚至還在發(fā)展的過程中有了很大程度的延伸。我們希望其他激進主義分子能夠將這部作品當成一個帶有著警示作用的前車之鑒，在他們采取一些過激的行為之前，可以好好地考慮一下什么才是應該嚴格遵守的道德規(guī)范——還有他們所做的一切，是不是可以在無需凌駕法律的基礎上，起到最為實際的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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