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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電影網訊 一部《失孤》,多少個閃閃發光的噱頭:巨鱷華誼的出品、天王劉德華的加盟,微博打拐的題材,甚至包括跟陳可辛的《親愛的》之間長達半年的瑜亮之爭……這在眼下的商業電影市場中其實算不上什么,但要都按在一個初出茅廬的女導演身上,也是不得不令人另眼相看:畢竟這年頭最不缺的就是新導演,那么,什么樣的新導演才能一手掌握如此豐富且優質的資源呢?
其實,用彭三源自己的話說,《失孤》雖然是她第一部導演作品,但她在影視圈里也不是什么“白丁”。早前彭三源一直在從事電視劇劇本的創作,大概都是婚姻家庭的現實題材,其中最有名的要數《半路夫妻》、《親兄熱弟》等熱播一時的電視劇。與此同時,彭三源還在創作散文、長篇小說等作品,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女作家。然而拍電影對她來說也并不是什么突然的轉型,早在2002年彭三源就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導演進修班,只是由于電視劇劇本的創作周期太過漫長,這拍電影的計劃才一拖就是十幾年:“所有在電影學院泡過的人,都會對電影有一個無法摧毀的夢,會念念不忘的把它變成人生想要實現的一部分。”
初次闖蕩電影圈就拉出這么大一個陣仗,可見彭三源并不只是一個多愁多思的浪漫文人,這十幾年的影視圈經驗讓她一出手就從容不迫,并且處處顯示出蓬勃的野心。作為《失孤》的制片人之一,彭三源對市場、票房、投資回報比都有著清醒的認識:“就算劉德華的片酬再高,他也至少能給我帶來五倍的票房收入”、“我從來都不怕跟陳可辛的《親愛的》正面碰撞”、“溫暖比控訴更高級,控訴只會激起更大的悲劇”……這也足以說明,為什么王中軍、王中磊在宣傳《失孤》時如此上心又如此有信心——或許,女性導演無論是個人還是作品都會以四兩撥千斤的戰略去取勝,這也是彭三源和《失孤》最大的企圖心吧。
Part A:五年醞釀六千萬投資,關注打拐出于社會責任
1905電影網:《失孤》這個電影的靈感來源在哪?
彭三源:我最早看見的第一個故事原型是在2010年,網上一個山東農民父親郭剛唐尋子十三年,我被這十三年的風餐露宿感動了。那時恰逢微博打拐,我也轉發了很多?!妒Ч隆沸纬呻娪安邉澥窃?012年初,在這之前我做了很多的采訪,每天聽各種案例各種哭,風起云涌的微博打拐加上巨大的社會熱度,對于一個創作者來說是很應該表達的。出于社會責任感,你有話語權的時候就要說一些對社會有用的東西。根據我們采訪的素材和當時的創作熱情,我覺得電影是比較合適的,所以在2012年初給了華誼這個策劃案。
1905電影網:您是一個愿意研究市場規律和投資回報比的導演么?
彭三源:我每天會關注電影票房,其實熱點影片我都會看,同時也會評估它的前期投入會是多少,它的宣發會是多少,計算它的回報率,我是一個會非常關注票房的導演,因為在這之前我做制片人,這個影片我也是制片人,所以我是必須研究投入和回報的。我又是出品人,我的那么多錢放在里面,因為那都是我之前寫電視劇的稿酬,其實是辛苦錢,我不能不考慮回收的問題,我一直希望能拍出藝術和市場之間有接點的電影。
1905電影網:我能問一下最終的成本是多少嗎?
彭三源:宣發都加一起,大概六千萬的成本。
1905電影網:您對票房回報有一個最低標準的預期嗎?
彭三源:按照現在規律來說,通常就是你投資三倍嘛,到兩個億就沒虧。
1905電影網:這應該不難吧?
彭三源:不難吧。首先我們覺得我們完成了一個不錯的影片,這個影片自信我是必須要有的,剛剛王總(王中軍)在的時候還問怎么樣,我其實覺得做了一個很拿的出手的電影,王總說他其實很少請人看電影,華誼每年做了那么多電影,他不是所有的電影都去看,但是我們這個片子很例外,粗剪的時候他就帶著全團隊的人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哭,哭完之后大家鼓掌。他說他請了很多朋友去電影院看《失孤》,我想他是一個資深的電影老板,不會平白無故的請人去看電影,他也一定是認為這個電影是拿得出去的。所以這個自信我是有的。
Part B:別的導演面試演員,劉德華是面試導演
1905電影網:最開始決定找劉德華是誰的主意?
彭三源:最一開始跟華誼談的時候就說到了演員選擇問題,我記得特別清楚我跟王中磊在昆侖飯店的那個芙蓉廳,我說想請劉德華。因為我看了他的《桃姐》,還有他在亞太地區的巨大影響力。王中磊看了我半天,他說你要拍一個中國電影,要演一個農民,你要找劉德華?我說對呀,他也是一個理性的人,他問我依據是什么,我當時沉默了好半天,我說首先我不想讓它成為一個被淹沒的電影,這樣的一個題材,有幾分文藝感幾分公益感,我們又希望它有巨大的震撼人心的影響力,如果不是一個華語地區的巨星的話恐怕是不行。另外就是,它有另外一層的氣質的東西,我多少有一些擔心,本土的演員就算是被造型成農民容易被淹沒掉,我不知道你能不能體會,就是人物特別容易被嵌進那個背影里,你無論怎么拍就是浮現不出來。
1905電影網:您找到劉德華的時候他什么反應?
彭三源:呃,他的團隊對劇本的反饋很快,然后就飛快安排來北京面試導演(笑),他們全團隊,在長安街邊上一個酒店里,一個長長的會議桌,我們聊電影聊角色和他來演這個角色的可能。那幾乎是來面試導演吧,不是我面試演員(笑)。我跟他說的是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可以把你變成一個地道的中國農民,我也認為他的這個顛覆和轉身對他的演藝生涯來說也是重要的,當然我也要忽悠他嘛(笑)!這個對他來說確實是重要的,因為他一直是男神的存在,如果他有一個顛覆性的表演會是很有吸引力的。而且我相信沒有一個演員喜歡老是演同一類型的角色,每一個演員都希望自己是千面的。那次談完之后基本就定了。
1905電影網:他的片酬難道不會很貴嗎?
彭三源:貴的事不歸我考慮,另外我是這樣想啦,你無論給他多高的片酬,我別的不敢說,乘五倍回收是不成問題的。這是做制片人的本能。你請劉德華來,他對于票房的貢獻相對于他的片酬乘五好了。所以,當他可以給你“五”的時候你不可以給他“一”嗎?
Part C:跟陳可辛比輸了也不丟人,但控訴只會激起更大的悲劇
1905電影網:影片結尾訴諸宗教的用意是什么?
彭三源:雷德寬在路上那么多年,他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和事,從意志上精神上智慧上,他一定比一般的人高明智慧,他心里面無處傾訴解決的心結就是他問僧人的:“為什么偏偏是我的兒子丟了,他是不是還活著”。那他總得找一個比他智慧高明的人來問,我相信“滾滾紅塵”里的人誰也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這個高僧在我們意念中是一個更有智慧的存在,更有禪意,他是超脫紅塵的。所以僧人的話給了這個父親另外的力量,影片的開頭,他在路上,是一個找了兒子十五年內心心結很大的人,但是到了結尾他至少是打開了心結繼續上路的那個人。
1905電影網:可能最后還是會討論到一個人生意義的問題。
彭三源:你說的特別對,其實選擇僧人這件事呢,我打個比方就是,曾帥尋找的竹林、鐵索橋、媽媽的長辮子,那個所謂的故鄉,其實是我們每一個人在生命中都在尋找的東西——歸宿。我們每一個人都在尋找我們的終極歸宿,這個歸宿有時是我們在現實生活中尋找的財富,有時是事業上的成功,或我們找到一個愛人……但所有的這些叫做歸宿的東西,它是長久的嗎?你認為它就是對的嗎?就像曾帥,他貌似找到了故鄉,但是鐵索橋也沒了,竹林也沒了,然后媽媽的長辮子也沒有了,一切都沒有了。這就是“滾滾紅塵”中我們所有人追尋的一切,我們認為是真的,但是在宗教在禪意境界中,就會就得這一切都是我們在滾滾紅塵中的一段因緣而已。也許有一天你跳出去了你走開了,或者你放下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從這個角度上說,是有終極表達的。關于終極去向的表達。
1905電影網:打拐這樣的題材,其實很容易去殘酷地表現人性善惡,但《失孤》似乎走的是更加溫情的路線,這是為什么?
彭三源:首先剛開始創作的時候,接觸那么多案例,那么龐大的數字,我當時是震撼的,我當時也不理解在我們這么大的國家那么大基數的人口丟失了,卻沒有進入一個我們能解決的層面。這樣的一個故事很容易走向控訴,我采訪到的那么多含淚的故事,有的是血淋淋的案例。但是后來創作的時候我有一個警惕:控訴并不高級,因為控訴就是所有人都還在情緒的最底層面,就像眼淚一樣,在悲劇的第一層面,它沒有走向更高的一方,我覺得人類之所以偉大,這個父親之所以能走下去,就已經比他的悲劇高了好多。人性最偉大的地方就是無論處在任何處境,都可以對他人施予援手。這都是人性在靈魂層面遠遠比悲劇比控訴要高級得多的東西。所以從創作開始我就跟團隊每一個人說,我們是要溫暖的積極的東西,控訴沒有什么好處,控訴激起來的是憤怒,憤怒激起來的是反抗,反抗激起來的是混亂,混亂激起的是更大的悲劇,沒有意義。
1905電影網:《失孤》總被跟《親愛的》拿來作比較,對您有什么影響?
彭三源:不會有什么影響,我們不是不可以搶先上映,只是沒有搶而已,我們備案在先、開拍在先,后期完成都在先,我其實當時特別鼓勵華誼去當面碰撞,從營銷上來說是千載難逢的時機,這也會是中國電影史上一個事件。而且這個自信我是有的,沒有說陳可辛是資深導演我就不自信,雖然我第一次導電影但我不是白丁,而且就因為我是新導演,我不怕,輸了也不丟人,贏了更好嘛。當然營銷上有方方面面的原因,最后我們回避了原定的9月20日的檔期,但是一切的安排都是好的,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們就不會有春節期間這么熱的宣傳,沒有春晚的主題歌,沒有更多的觀眾,就剩下PK和打仗。現在我們在這個檔期上映,其實仍然會被比較,我很開心被比較,作為一個導演,直接和陳可辛拉到一個平臺上比較,太好了。而且我們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和敘述方式,陳可辛導演選擇了他喜歡的道路,我選擇了我喜歡的道路。味道咸淡都不同,觀眾看了會有評判,而且我很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