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劇在崛起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現實主義的電影就沒有市場了，那種穩健地訴諸于敘事的電影，似乎從電影節上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些講究鏡頭語言、布局光影的藝術片。但是在本屆柏林，這種現實主義的電影，甚至是紀錄片式的電影的“崛起”似乎又讓人們看到了這種電影的獨特魅力。如果導演能在這種現實主義之內加諸上關于社會的內容，那么影片的價值就不僅僅是藝術的了。本屆電影節上獲得大獎的《嬰兒式》以及獲得兩個獎項的《渺生一頁》其實就是這種“社會劇”。更為難等可貴的是，《渺生一頁》使用的是紀錄片的拍攝風格，而且演員大多是非職業演員——男主角納茲夫·姆吉克還獲得了男演員獎。

    《嬰兒式》的故事發生在羅馬尼亞，說的是一個母親在自己的兒子巴布撞死人之后，為了救出自己的兒子，而對法律界和受傷的家庭做出的游說和行賄。在片中，巴布的母親并不是在“溺愛”和“包庇”自己的孩子，她是在自救——不僅僅是救他的兒子，更是在挽救自己的四分五裂的家庭。影片用了紀錄片式的拍攝風格，把人們位于緊急時刻的生活、心理和行動表現的完整而又“觸目驚心”。而且，在片中，卡林·彼得·內策還描繪了很多關于這個國家的層層面面，比如說中產階級的生活、比如說政府機關的工作，警方的狀態等等等等。在現實主義的層面，曾經的東歐社會主義國家羅馬尼亞，需要這么一部能真實反映生活和社會的影片；而在藝術層面上，這么一部風格冷峻的影片，對于曾經是“哭哭笑笑”的羅馬尼亞電影來說，也是恰到好處的。在這部電影中，導演卡林·彼得·內策給我們描繪一副羅馬尼亞社會的眾生相，并且由此闡述和發表了自己對于這個國家和社會的觀點。無論從什么角度來說，這部電影都令人欣慰的。尤其是那個聰慧的劇本，無時不刻地不在平衡著幽默、現實、冷峻和悲劇的種種元素。而且，呂明妮塔·杰爾吉烏的表演絕對值得信賴。

    而《渺生一頁》的故事則發生在波黑的一個貧困的家庭，事關醫保、窮人的生活等等等等。當然，最終，這個故事的落點還是在探討政府和百姓的關系之上。影片的故事來自報紙上的新聞報道，丹尼斯·塔諾維奇用了一種紀錄片的表現手法，把這個關于貧困和辛苦的故事表達得頗為“觸目驚心”。要說紀錄片式的電影，其實并不罕見，但是在這些年這種手法，或者說偽紀錄片電影總是被用在恐怖片中。把它用在劇情片中，而且是這種真實題材的影片，這些年還是很少見的。應該說，丹尼斯·塔諾維奇用這種方法來說這個故事，是非常適合的。首先，這就是一個來自新聞報道的故事，如果用任何添油加醋的表現手法來講述它，都不免會帶有一種立場性和判斷性；第二紀錄片式的拍攝，能讓人們主動相信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因為在擯棄了敘事手法之后，影片的質感和真實感自然會不同凡響。這就是一種敘事的策略，這種策略帶來的是一種美學上的傾向或者是某種觀影的審美過程。而且，為了讓影片更加真實，他真的找來了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孩子在影片中扮演中心人物。其他的演員，基本都是扮演自己的，影片中真的出現了醫生、政府工作人員等等等等。這種紀錄片式的影片，風格明確、故事完整，看起來非常具有現實感。而且晃動的攝影機鏡頭提供了最原始、最現場的資料感，令人流連。

    這兩部電影都是社會劇，講述的都是頗為悲傷的故事，這似乎在昭示著柏林要在一次扛起現實主義和社會劇的大旗了——就像它之前曾經義無反顧地扛起了政治的大旗一樣。值得關注的是，《嬰兒式》的導演卡林·彼得·內策出生在1975年，而《渺生一頁》的導演丹尼斯·塔諾維奇則出生在1969年——他們非常年輕。由此可見，柏林還是按照自己的習慣不斷地為世界影壇挖掘并貢獻著自己的新人——一如柏林當年“發現”張藝謀和李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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