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聲聲深深生生生

風塵之中，必有性情中人

最近回看《超脫》，正好我自己也處于人生中比較難過的一個階段。全片彌漫著壓抑和苦澀，各種面部特寫和從下至上的拍攝角度營造出絕望的氛圍，主人公亨利的獨白好像總是傷感又帶著點自己的思考。導演沒有堆砌大量的對白，而是用意識流鏡頭拼湊出人的痛苦，你一開始只是在旁觀，但不知何時突然發現自己也體會到了同樣的苦楚——對于社會中人與人之間的集體傷痛已然感同身受。嗯，難過的時候一個人看看這部電影，看看帶有悲劇色彩的精神世界邊緣人，看看這世上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難過。

存在主義認為，人的本質由后天的選擇創造而來。按照影片的詮釋，懂得選擇的人，更容易實現真正意義上的“超脫”，即使所有人都是帶有悲劇性的人物，但因選擇的不同，角色的結局也各不相同。

主人公亨利一直以來都拒絕和外界進行任何情感上的聯系，他看似紳士，尊重生命，對人彬彬有禮，實則將自己圍困在家庭亂倫和母親自殺等不幸的窠臼中無法解脫。他給別人溫暖，卻又對真心的靠近避而遠之，內心世界始終保持冷漠和疏離。

艾瑞卡代表著由于無力改變現狀，因而選擇自甘墮落、隨遇而安的群體。但在遇到亨利之后，她開始漸漸燃起生活的希望，她選擇相信亨利，相信事情積極的一面。我們無從得知艾滋病檢測的結果，但很顯然，她是本片中成功脫困的那個人。亨利和她共進早餐，然后帶她去檢測艾滋病，二人在夕陽下交換禮物的身影不再是孤獨的，反而有些許治愈。這是影片中少有的輕松片段。

另一位主要人物梅麗迪斯則是與艾瑞卡相反的代表，她被來自學校、家庭等多方面的壓力一步步推向深淵，也曾對亨利心懷希冀，然而最終還是被時刻與人保持距離的亨利所拒絕，這個拒絕成為了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藝術天賦無疑是閃光點，但遺憾的是她沒機會去發展這一可貴的天賦了。最后，梅麗迪斯選擇了自殺，她認為“自殺是解決這些暫時性問題的一勞永逸的辦法”。她實現“超脫”了嗎？某種程度上來說，或許是的。自殺并不一定就是對命運的屈服，也可以是另一種形式的自我救贖，雖然很悲涼。

社區中學里的老師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所以有人離婚、有人不被人關注、有人長期服用抗抑郁藥物，甚至連學校都迎來了倒閉的結局。學生們也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所以毀掉了自己的前途。

故事從亨利展開，各人因自己所做的不同抉擇而擁有不同的人生。在他們中，只有互相救贖的亨利和艾瑞卡能夠得到相對美好的結果，存在主義貫穿了全片。百余年前的愛倫坡就已經對精神困境做出了恰如其分的描述，正是亨利在廢棄的空教室里獨自念誦的那一段：“我的靈魂失語了，我的心在冷卻、下沉，顯出疲軟的病態。”

大名鼎鼎的“悲劇”定義強調了人物與命運的抗爭，面對著未知的強大命運，渺小的個人掙扎其中，ta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結局，但卻為了人格尊嚴和精神自由毅然選擇抗爭下去，即使最后可能會粉身碎骨，可無數人仍然為之奮斗，前赴后繼、生生不息。人類在生命的長河中不斷蒙難，重復著解困的過程，有人在中途殞命如梅麗迪斯，有人互相救贖重獲新生如亨利和艾瑞卡。即便此刻解困，但只要活著，怎么會沒有新的痛苦與挑戰？悲劇之所以偉大，或許就在于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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