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無念

藍天，夏季，泳池，少年，當一部電影集齊了上面這些元素時——毫無疑問，那是青春的味道。

《五個撲水的少年》正是這樣的一部電影，只不過，由于種種原因，檔期從一開始的盛夏時節(jié)8月13日，改檔來到了大片云集的國慶檔9月30日點映，10月1日正式上映。宣傳語也從最初的“今夏最燃”變成了如今的“今秋最暖”。

在影片重新發(fā)布的定檔預告中，文案甚至直接開起了自個的玩笑，不僅坦言“太難了”，還戲稱自己是“小撲水”，在面對強片云集的對手們時，依然想要給觀眾“送上一份清涼”。盡管整個預告的風格有點喪喪的，但又有一種獨屬于青春少年們的任性和沖勁，讓人不免也心生好奇：這群少年，究竟能撲騰起多大的水花呢？

就在距離影片正式公映不到一周的時間里，電影情報處（ID：dianyingqingbaochu）見到了《五個撲水的少年》導演宋灝霖，并和他暢聊了關于這部影片創(chuàng)作的點點滴滴。導演告訴情報君，創(chuàng)作這部電影的過程，其實也是他與自己對話的過程。換句話說，這部電影不僅講述了五個普通的青春少年成長的故事，也記錄了一位青年導演的困惑與篤定。

“一開始沒打算做一個IP改編電影”

今年的國慶檔，在《長津湖》和《我和我的父輩》這樣強大的對手面前，坦白說，這部《五個撲水的少年》無論是從制作體量，還是演員的票房號召力上來看，都難以與前兩者相抗衡。

在影片面臨的這種“困境”面前，導演宋灝霖笑著說：“其實已經(jīng)坦然了。”

對他來說，最緊張最有壓力的那個階段似乎已經(jīng)過了。作為一名導演，如何去解決拍攝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問題，如何與劇組中所有人并肩作戰(zhàn)，這些創(chuàng)作層面的問題才是他更看重的。但是當一部電影制作完成后，即將推向市場時，這時導演所能做的，反而就很有限了。所以與其干焦慮，倒不如放平心態(tài)，把一切交給市場和觀眾。

如今，當回憶起此前想要創(chuàng)作這部影片的動機時，宋灝霖更是直接坦言道：“一開始我沒想過要做一個IP改編的電影。”

電影《五個撲水的少年》改編自2001年的日本同名電影，原作由日本著名的青春喜劇導演矢口史靖執(zhí)導，中國觀眾熟悉并喜愛的演員妻夫木聰主演。本片在豆瓣上評分高達8.4，被很多觀眾奉為日本青春片中的經(jīng)典佳作。

此前，國內(nèi)外IP相互改編的項目其實有很多，有不少成功的案例，但觀眾不買賬的也不在少數(shù)。在最初接到這樣一個項目時，宋灝霖和很多觀眾一開始的反應一樣：“既然已經(jīng)有電影了，為啥還要再拍呢？”

在他看來，自己一直都是個更熱衷于原創(chuàng)的導演，但即便如此，他也并沒有直接拒絕這個項目，而是給了自己一段冷靜思考的時間。恰好在這個過程中，他找到了一個可以繼續(xù)推進的點，一個有趣的故事開始在他的腦海里逐漸萌芽。

有了一個好的點子還遠遠不夠，畢竟是同名IP的翻拍，他又開始擔憂自己的改編度究竟有多少，得到的回復是：“只要滿足五個練花樣游泳的高中生即可，其他沒了。”到了這里，宋灝霖舒了一口氣：沒有改編度的限制，是一個好玩的故事，也是自己想要表達的內(nèi)容，這個項目，或許可以試試。

剛好在思考的那段時間里，宋灝霖也在回顧自己一路走來的創(chuàng)作歷程，《五個撲水的少年》也成為了他和自己對話的一個過程。當時的他或許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與這部影片和各位少年們開啟了一段冥冥之中的美妙緣分。

和其他很多的翻拍影片不同的是，其他影片在翻拍過程中都需要解決的“本土化”問題，在《五個撲水的少年》中似乎并沒有遇到。相反地，取而代之需要面臨的，是解決影片的逼真感的問題，也就是如何要讓大家有代入感，能夠相信這個故事。

因此，導演帶著團隊開始去到全國多地進行采風，去了解如今學校的真實面貌，高中生們的生活狀態(tài)，然后將這些來自現(xiàn)實生活最自然的元素，融入到自己的故事里去架構情節(jié)和人物。他不需要對原來的故事進行完全平移，而只是借用一個原來的殼，至于填充的內(nèi)核則完全是符合國內(nèi)文化語境環(huán)境的新故事。

在這樣較大的創(chuàng)作自由度下，所謂“本土化”的問題其實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就自然而然被消化掉了。正如導演所言：“如果我是拍五個中國高中生的故事，為什么會有本土化的問題呢？”

“我們這個片子全是困難”

《五個撲水的少年》講述了以張偉為首的五個普通高中生，意外組建了學校的男子花樣游泳隊的故事。張偉是個老師家長眼中的“差生”，從一開始就不被看好，更何況男子花游本身也是一項不被看好的運動項目。但是在隊友們的支持和鼓勵下，張偉不斷建立信心，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轉變，他想要在自己平平無奇的青春里閃耀一次，去證明自己也有被看見的時刻。

從故事的情節(jié)走向來看，這是一個很傳統(tǒng)的青春勵志故事，融合了少年們身上那種蓬勃的熱血姿態(tài)，喜劇風格強烈。而且，不同于以往的校園青春愛情片，本片幾乎沒有涉及到太多愛情的相關元素，也讓整個故事在氣質類型上更為純粹。

談到這點時，導演表示，他在確定影片的類型風格時采用的其實是排除法。很多人的創(chuàng)作是在做加法，覺得自己需要哪些類型元素，就會往這張白紙上去增添相應的色彩。但對導演來說，他其實是在做減法。從一開始他拿到的就是一張彩色的紙，而他所要做的，其實是把那些他不需要的顏色給去掉，比如青春中的憂傷感，比如愛情線等等，這樣這張紙最后呈現(xiàn)出來的顏色，才是他想要的。

如今，當談起影片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點滴經(jīng)歷時，宋灝霖仍記憶猶新。用他的話說：“我們這個片子，從頭到尾全是困難！”

在確定了要做這個項目后，導演就投入到了漫長的籌備過程中。一開始一邊采風，一邊完善整體的劇本。到了2020年初，劇本已經(jīng)趨近成熟了，正要準備確定演員時，疫情來了，于是大部分會見演員的過程全都挪到了線上進行。在這樣的條件下，導演見了超過1000位演員，這無疑是個龐大的數(shù)字。

克服了這第一關，來到了面對面的試鏡過程。考慮到各種復雜的防疫政策工序，這一關多了不少現(xiàn)實的麻煩，甚至還有演員因為來試戲回去后就被隔離了14天。更何況，如何去搭配這五位演員，其實也是一個需要不斷碰撞的過程，只要其中有一個角色或演員換了，他們之間的契合度都會因此而改變，所以很難憑借一兩次的見面就確定下最合適的人選。

好不容易人選定了，轉眼也來到了六月，這時等待演員們的還有為期三個月的花游訓練。而且，這五位演員中，除了飾演張偉的辛云來此前有過表演經(jīng)歷，其他四位都是新人，所以他們還要接受來自表演方面的專業(yè)訓練。這幾個月里劇組分工明確，演員們訓練、現(xiàn)場勘景、排最后的大show等各項工作同期推進，進度相當趕。等到真正開機時，已經(jīng)到了九月中旬了。

開機前的各種準備工作已經(jīng)令大家焦頭爛額心力交瘁，沒想到開機后，劇組更是遇到了各種各樣此前沒想到過的困難。

比如，臨到開拍前，發(fā)現(xiàn)水池內(nèi)水實在太臟，演員無法下水，不得不臨時換水；然而當晚又遇上了臺風，三臺水泵被打壞了兩臺，導致第二天一場關于海洋館的戲完全無法拍攝，整個劇組都忙得團團轉。再比如，有演員在拍戲過程中因此受傷，導致拍攝進程中斷，劇組人員嚇壞了，導演也擔心甚至一度猶豫是否要為此修改后面的劇本。

更何況，整個劇組在拍攝過程中輾轉了五個城市，經(jīng)歷了幾次大轉場，無數(shù)次小轉場，每到一個地方其實都要面臨繁瑣的防疫政策，遵循當?shù)氐囊?guī)章要求，溝通協(xié)調場地、人員、群演等問題，每一項的工作都不輕松。比如影片最后的那場大show，有超過1000人的群演聚集，這在當時其實是相當令人緊張的一件事，一旦防疫出了漏洞后果是不堪設想的。

總之，創(chuàng)作過程中遇到的困難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一點小紕漏往往就會引起后面的連鎖反應，即便做好萬全的準備，也很難預料到真正會發(fā)生什么。

導演在回憶這段往事的時候，也不由感慨：“創(chuàng)作就是這樣的，導演必須要開足馬力來運轉，因為你可能只有一部分精力能用在創(chuàng)作本身上，剩下的可能全都要用來協(xié)調處理隨時可能會發(fā)生的各種狀況，靈活機動。只有把心臟練強大了，遇事不慌，才有可能很好地解決。”

“我很care觀眾的感受”

在情報君看來，這部影片講的不僅僅是關于一群普通少年在成長的路上做了一件不普通的事情，它更多的其實是在表達，如何去面對自己可能一直普通下去的人生，并學著與自己和解。

在片中，除了這五位性格迥異的少年以外，導演宋灝霖還安排了辛柏青飾演的老袁這個角色。老袁是一個主流價值觀里的“失意者”，他人到中年，一事無成，經(jīng)營著一家條件并不好的海洋館，擔負著高昂的開銷。

所以，老袁愿意去給這群少年當教練，很大程度上其實是從這群孩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昔日的影子。他知道，自己和這群孩子一樣，也從不被人看好。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要證明自己一次——哪怕是他教出來的學生也可以。

片中的老袁不修邊幅，衣衫不整，胡子拉碴，留著一個小辮子，是因為導演希望這個人物的身上，有一種殘存于今世仍未被磨滅的“俠士”氣概，他希望老袁不羈的外表下，藏著一個強大的靈魂和內(nèi)心。

之所以選擇這樣處理，是因為在導演的生活中，也見到過很多和老袁一樣的人。他們在各自的領域里專業(yè)技能都很突出，但是由于種種原因，可能是沒有機會平臺，或是缺了點運氣，于是就這樣淹沒于人海里。導演希望通過這樣一個故事，把聚光燈聚集到那些不被關注的普通人的身上，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普通的，所有人都是獨一無二的，這些人也一定有過屬于他們的高光時刻。

導演也坦言道，自己這一路的經(jīng)歷，其實也是一個不斷成長、從普通到逐漸被關注的過程。

從一開始的演員身份出身，到后來自己摸索拿起導筒創(chuàng)作了第一支短片，再到后來的慢慢成為專業(yè)導演。如今的宋灝霖，不算高產(chǎn)，他自知需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每一次的拍攝都是更加認識自己的機會。

直到現(xiàn)在，在連續(xù)執(zhí)導了幾部體量各異的作品之后，宋灝霖對于創(chuàng)作仍然抱有一種很天然的初心。“創(chuàng)作本身是快樂的，這個發(fā)現(xiàn)問題解決問題的過程是讓我有興趣的。如果不是因為對這件事很純粹的熱愛，其實很難堅持下來，因為真的太辛苦太難了。”導演說道。

正是因為有所表達并能堅持做下來很難，所以在宋灝霖看來，與觀眾之間的共鳴就變得至關重要。很多人都認為電影的藝術性和商業(yè)性是很難兼顧的事情，但是他想要去探索這其中可能會存在的共生地帶。如何既能有一定的商業(yè)屬性，同時包裹進自己想要表達的個人意識，讓觀眾看完以后有所收獲，這個其實一直是他在創(chuàng)作中思考的問題。

“我覺得我蠻care觀眾的感受的。那些前來觀看我電影的觀眾，無論他們的出身如何，他們的品味如何，他是不是看得開心，他對我的作品做出了怎樣的解讀？這些其實是我在乎的。”

宋灝霖表示，藝術和商業(yè)并不是完全對立的兩個方面，電影的體量也不應該是用來衡量一部影片商業(yè)價值的唯一標準。一部影片不能只顧沉溺于抒發(fā)個人表達，而完全忽視了與觀眾的溝通。

這次的《五個撲水的少年》，恰好戳中了很多觀眾的內(nèi)心。正如電影主題曲名叫《普通》，其中有一句歌詞是這么唱的：“哪怕此刻一腔孤勇，哪怕徒勞無功，再小的光芒也終會閃耀照亮，那片天空。”這首歌恰到好處地表達了現(xiàn)實生活中每一個平凡的我們，那種既認清現(xiàn)實又不甘平凡的心境。

如今，無名少年們卷土重來，“撲水”之旅也即將起航。宋灝霖表示，未來他還想要嘗試愛情片，以及那種帶有些傳奇色彩的人生故事。他希望通過展現(xiàn)不同的普通人的生活，來架起與觀眾之間溝通的橋梁，既讓大家產(chǎn)生共鳴，同時也與自己發(fā)生對話。

宋灝霖曾說：“把一個淡淡的故事拍得很燃，這個才好玩。”這種生活中難以實現(xiàn)的美好愿景，通過電影形式表達了出來，并觸及到觀眾柔軟的內(nèi)心，或許，這正是電影的魅力所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