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號（珞思影視研究組）

“黃昏是我一天中視力最差的時候，一眼望去滿街都是美女，高樓和街道也變幻了能通常的形狀，像在電影里……你就站在樓梯的拐角，帶著某種清香的味道，有點濕乎乎的，奇怪的氣息，擦身而過的時候，才明白你在哭。”段奕宏自顧自說著，坐在他前面的是一襲紅裙、蒙著眼睛的郝蕾。

10月22日，由段奕宏、郝蕾主演的2003版話劇《戀愛的犀牛》在B站上線，由導演孟京輝親自發布，這是全網最高清的官方特制修復版。

被《八角亭迷霧》傷到了的網友，轉頭來看《戀愛的犀牛》被治愈了，“年輕的兩個人從里到外洋溢的青春的，熱烈的，沖動的，不顧一切的戀愛的味道，真美好啊。”

2003年

段奕宏還叫段龍，郝蕾唱歌很好聽

郭濤、吳越，段奕宏、郝蕾，段奕宏、王檸，張念驊、齊溪，張念驊、郝蕾，劉暢、黃湘麗，劉暢、劉潤萱，肖鼎臣、毛雪雯，山若、王穎……《戀愛的犀牛》上演22年來，至今已推出過9個版本，演出2500多場，足跡遍布十多個國家和地區。

段奕宏和郝蕾主演的2003版《戀愛的犀牛》，被奉為經典中的經典。B站視頻由孟京輝本人發布，雖然畫質有粗糙顆粒感，舞臺偏昏暗，收聲也有瑕疵，卻并不影響觀眾沉浸在這個1小時48分的故事里。

2003版《戀愛的犀牛》視頻截圖

兩位主演的表演，無可挑剔。段奕宏當時還叫段龍，他塑造了一個最偏執的馬路，用一種非常銳利的、有勁的、棱角分明的表演方式，將獨屬于馬路的執拗與孤勇呈現在觀眾面前。

郝蕾飾演的明明有一種決絕與瘋狂，她賦予角色強大的、向前沖的力量。編劇廖一梅點評，這股勁兒特別像“犀牛”，“是控制不了身體里的能量、欲望、荷爾蒙，所有一切對世界的企圖都要從身體里噴出來的感覺。”

對了，這一版還有李乃文和王瀧正。即便他們不是主角，但憑借極具辨識度的外形和聲音，也能讓人一眼就認出。

左二、左三為王瀧正、李乃文

時隔18年，當網友以視頻方式看到《戀愛的犀牛》時，段奕宏的身材和郝蕾的歌聲成了出圈密碼。

馬路第一次把自己寫的詩念給明明聽，明明一把扒下馬路的襯衫，然后蹲在他面前，用口紅把詩句寫在了馬路的胸前。郝蕾和段奕宏這一相當誘惑的表演傳到微博上，激起驚呼一片。大家的焦點都集中在段奕宏的身材上，“這是不花錢就可以看到的嗎？”“內娛荷爾蒙的盡頭是老段。”

郝蕾用口紅在段奕宏胸前寫詩

有看過其他現場版本的觀眾點評，“段奕宏和郝蕾這個版本感覺是不一樣的，可能與兩人的性張力可以融入感情有關，有一種出于本性不可抗拒的原始欲望。”沒有看過現場版的網友，也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演員有意無意之間表現出的生命力與性張力，在當下已經是稀罕之物。”

另一個名場面，是郝蕾演唱《氧氣》。她唱得艷冶、頹喪、濃烈、欲生欲死，獨特的嗓音尤為驚艷。直到現在，這首歌仍作為插曲在《戀愛的犀牛》演出中播放。

“郝蕾唱歌竟然這么好聽”沖上熱搜。許久不唱歌的她，其實是一位“寶藏歌手”。2010年和2011年分別發行過EP《郎中》和專輯《關于TA的傷心事》，并在《頤和園》《當愛已成往事》等影視作品中都有獻聲。

早在2019年，知名樂評人耳帝就在微博分享過郝蕾現場版《氧氣》，并在“中國內地女演員唱功排行”榜單中把袁泉和郝蕾列為第一檔的“靈氣四溢型”。耳帝的評價是：“到了這個檔次已經是專業歌手也難以取代的水準了，并不是在技術上有多高級，而是其人格、靈氣和性情已大大地滲透進了歌聲中去。”

22年了

為什么我們依然懷念《戀愛的犀牛》

“當年的郝蕾明艷又靈動，穿著紅裙吱嘎地踩著高跟鞋，也一下一下踩進我心里；段奕宏青澀別扭又性感，看完只想化作他手里夾著的那根煙。臺詞和音樂太好了，足夠先鋒，極具沖擊力，在看過劇本的情況下還是被觸動了一次又一次。”正如B站一位觀眾的觀后感，《戀愛的犀牛》一次次復現著經典場面和獨白，卻總能戳中人心。

其實，《戀愛的犀牛》只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愛情故事：年輕的犀牛飼養員馬路愛上了他的女鄰居明明，但明明不愛他。馬路堅信明明是他的，這一信仰讓馬路陷入絕望的境地。在一段長久的糾葛之后，馬路的愛情終于陷于無望，于是他綁架了明明，并親手殺死了自己最心愛的犀牛。

這部誕生于1999年的“先鋒戲劇”，由孟京輝執導、廖一梅編劇，這是夫妻倆合作的第一部話劇，以嶄新的敘述風格、表演方式和舞臺設計獲封中國戲劇旗幟性作品、先鋒戲劇領軍之作。更多人把它奉為“中國式愛情圣經”，如詩一般的臺詞直擊文藝青年的心，毫不夸張地說，網上有一半的情話都是來自于它。

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著陽光氣息的襯衣，是我日復一日的夢想。

一切白的東西和你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慚形穢，一切無知的鳥獸因為不能說出你的名字而絕望萬分。

有一天我看見了你，我覺得你和我一樣孤單，我突然覺得我找到了要做的事，我能夠使你幸福。

感情是蠟燭，給你光明，風兒一吹就熄滅；感情是飛鳥，裝點風景，天氣一變就飛走；感情是鮮花，新鮮動人，過了五月就枯萎；感情是彩虹，多么繽紛絢麗，那是瞬間的騙局，太陽一曬就蒸發；感情多么完美，可是不堪一擊。

捕娛記注意到，在段奕宏、郝蕾版《戀愛的犀牛》中，“臺詞功底強大”是彈幕上刷得最多的評論。段奕宏音色清亮，氣息渾厚，他給大多數臺詞設計了小小的、帶著點哭腔的尾音，給人一種非常卑微、甚至是搖尾乞憐的感覺；而郝蕾的聲音與姿態是傲人的，她把明明那種被愛得肆無忌憚、居高臨下的樣子詮釋得淋漓盡致。大段落的文藝臺詞搭配演員獨特的肢體動作，與全劇的情感表達相得益彰。

目前《戀愛的犀牛》演出計劃已經排到了明年1月，從11月起將在北京、青島、長沙、杭州等地演出多場。22年過去了，為什么我們依然愛看《戀愛的犀牛》？孟京輝工作室曾這樣解答：因為那種偏執的，單純的，直率的，暴烈的，混合著味覺的，近乎直覺的愛情在當下的時代真的不多見了。

后疫情時代

線上戲劇會否成為流行趨勢

《戀愛的犀牛》在B站上線，吸引了不少第一次看話劇的網友，有人留言說：“完完全全被迷住。”一小部分爭議的聲音，來自話劇迷：“話劇是一種劇場藝術，視頻版和劇場版完全不是一回事。現場版＞視頻版＞話劇劇本。即使是三流演員復刻劇場版的《戀愛的犀牛》，也比段奕宏郝蕾的視頻版更好看。在劇場的空間中，燈光、舞美、觀眾的現場反應，演員的小小失誤，都是‘話劇’的一部分。”

事實上，把話劇搬上熒屏一直有爭議。2014年，湖南衛視推出話劇真人秀《星劇社》，在電視上呈現國家話劇院、開心麻花、上海話劇中心何念工作室等劇團打造的12部話劇。當時導演田沁鑫把巡演中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熒屏化，就慘遭收視滑鐵盧。

李光潔、殷桃主演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對于電視觀眾來說，原版話劇在大幅度刪減之后，不連貫的劇情帶來的觀感不佳；而在話劇迷看來，夸張的舞臺表現力、直達內心的臺詞、幽默反諷的故事等美好的戲劇形式，都因為一塊屏幕而大打折扣。

不過近幾年來，話劇的“局限”被電視和網絡媒介溶解，又有了新的表達方式。豆瓣9.3分的綜藝《一本好書》里，每一本經典好書都被精心改編成了話劇；《我就是演員》等演技競技綜藝，也以接近話劇的表演形式呈現演員功底；今年1月播出的《戲劇新生活》，向廣大觀眾提供了一個“第一次接觸劇場”的機會，以及了解戲劇人幕后故事的途徑。

疫情期間，BBC出品了一部帶有疫情特色的迷你劇《舞臺劇》。全劇共6集，每集15分鐘，講述在疫情期間，一部即將上演的舞臺劇被迫停演，演員們采用了多人視頻的方式線上開會、討論、排練，盡最大可能完成舞臺劇的排演。如此具有新意的情節和緊貼時代熱點的創意，使該劇獲得了9.3的高分。這部劇的制作和拍攝，也為全球疫情期間的文藝事業發展提供了借鑒意義。

“后疫情時代”，現場放映、線上戲劇將會作為替代方式，成為未來的發展趨勢嗎？這是前不久落幕的烏鎮戲劇節上，熱烈探討的一個話題。

今年烏鎮戲劇全新啟用“環湖劇場”，先后以現場放映的方式播放了來自愛丁堡藝術節、柏林戲劇節、阿維尼翁戲劇節等六大戲劇節（藝術節）的8部佳作。此外，戲劇節還開啟了全程“線上直播”新形式。

“戲劇最大的特色就是演員與觀眾之間的連接，這樣的氛圍感是通過大銀幕或者在線上觀看無法實現的。但疫情的反復，讓觀眾去劇場看戲劇不再像從前那樣隨心所欲。”烏鎮戲劇節總策劃丁乃竺認為，疫情給了整個行業一個自我檢視的機會，未來戲劇能否創造出一種既不是劇場又不是電影的全新模式，讓危機變成生機，值得所有戲劇人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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