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日前，第80屆威尼斯電影節圓滿落幕。李鴻其自編自導自演的首部長片《愛是一把槍》斬獲“未來之獅”·最佳導演首作獎。
作為首次獲得此獎的華語電影，該片創造華語電影歷史新高度的同時，也大大拉高了影迷對它的期待值。
公映前斬獲影展重磅獎項對一部電影的意義不言而喻。
它是品質的認可，是宣傳的亮點，是吸引更多受眾的法寶。但雖如此，當同樣獲得影展贊譽的片子真正投入市場，它們的命運卻常常走向不同的方向。
近期新入市的影片不乏獲獎佳作。
《第八個嫌疑人》和《不虛此行》分別幫助大鵬和胡歌斬獲第25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金爵獎最佳男演員；《永安鎮故事集》助力魏書鈞獲得了第74屆戛納電影節導演雙周單元提名；《三貴情史》早于2020年金雞電影創投大會上備受贊譽。
但從市場表現上看，上述四部同期上映的獲獎電影，僅有《第八個嫌疑人》票房輕松破億。《不虛此行》票房暫報1600萬。更加“可憐”的是，《永安鎮故事集》和《三貴情史》，截至發稿，票房均未達到400萬。
獲獎歸獲獎，市場是市場。兩者有著完全不同的審視標準。對于一部電影，尤其是文藝電影來說，獎項加持固然是好事，但這未必會成為票房動力。
1.要市場，還是要沖獎？
大眾常常會把一部電影貼上商業電影或文藝電影的標簽。后者熱衷聚焦人文關懷的議題，如生命、如人性、如哲學，以形而上的方式關照電影內核和生命本質，因而更容易受到影展青睞，但鮮少在市場博弈上取得亮眼成績。
不斷讓影片在影展突圍，青年導演魏書鈞似乎在延續文藝片前輩的路子。
他執導的長片處女作《浮世千》曾入圍第21屆釜山國際電影節 BIFF“亞洲電影之窗”單元。后續操刀的《野馬分鬃》《永安鎮故事集》《河邊的錯誤》都曾入圍戛納國際電影節。
國際一線影展加持成為了魏書鈞作品的宣傳核心之一。不過，《永安鎮故事集》當下票房不足300萬，其上一部公映作品《野馬分鬃》最終票房也不過1176.7萬。
當前文藝片票房天花板仍屬于《地球最后的夜晚》于2019年創下的2.82億。
回顧今年較受關注的文藝電影，暫時未有成功破億的作品。
孔大山執導的《宇宙探索編輯部》曾獲得第5屆平遙國際電影展藏龍單元最受歡迎影片，在當年的平遙影展可謂風頭無倆，最終票房為6704.3萬；
賈樟柯監制的《不止不休》曾入圍第77屆威尼斯電影節地平線單元，累計票房5647萬。這已經算是今年文藝電影相對不錯的市場成績。
周冬雨、劉昊然、屈楚蕭主演的《燃冬》入圍了第76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無論主創表現還是劇情內容，相關話題多次沖上社交平臺熱搜，聲量不低，但票房剛破2500萬，被形容為“收益血虧”。
數日前開畫的《不虛此行》，胡歌和吳磊時隔多年合體的回憶殺未能勾起大眾走進影院的熱情，以至于胡歌宣傳時竭力呼吁，“我們也需要票房”。
文藝與商業的平衡，始終是一個難解的問題。很多創作者在項目開發初期便會考慮，要市場，還是要沖獎。
魚與熊掌難以兼得，選擇沒有對錯之分。尤其就一些新人導演而言，能夠把一個原創劇本帶到影展，能夠在影展中脫穎而出，能夠把文字最終真正轉化為光影，作品能在銀幕上映，已經是莫大的鼓勵和創作的勝利。
劉斯逸導演處女作《三貴情史》、喬思雪導演處女作《臍帶》都亮相過金雞創作和北影節創投，且取得相當不錯的評價，某種程度已接受過人文價值和市場價值的雙重預審。雖然票房成績一般，但投資者對此似乎早有心理準備。
《臍帶》監制之一姚晨回應“票房壓力”時坦言，對它的期待更多是“回本”，能讓投資人有信心繼續支持藝術電影。
該片是中國香港第6屆“首部劇情片計劃”獲獎項目，接受了800萬港元資助，且獲鄭秀文零片酬出演才得以順利推進。
《流水落花》把鄭秀文首次推上香港金像獎最佳女演員寶座，但本土票房僅報收87.3萬美元（折合人民幣636.43萬）。該片即將在內地公映，映前票房預測同樣不高。
不能否認，無論文藝電影還是商業電影，均有實現口碑票房雙豐收的可能。但就目前的市場現狀來說，整體概率相對較少。
2.一部電影入市，獎項算什么？
當一部電影進入市場，其在各大影展斬獲的獎項或多或少會作為宣傳亮點，以此來證明它們的品質得到認可，在這個口碑為王的時代，率先給大眾留下良好的印象。
較文藝片相比，影展獎項之于商業片而言更多是錦上添花。
一方面，影展關注度同樣受到圈層限制，下沉市場觀眾未必會對影片在影展產出的口碑展現過多“信任”。另一方面，無論陣容還是題材，商業片進入市場的營銷點可謂五花八門。
以改編自真實事件的《第八個嫌疑人》為例。該片主打“國產犯罪電影”的懸疑感和奇觀性，且將近期人氣正盛的孫陽作為重點宣傳對象，影片多個出圈話題與孫陽有關。金爵獎主競賽單元的光環和大鵬獲評最佳男演員的話題流量相對遜色。
從受眾畫像上看，《第八個嫌疑人》受眾65%為女性，且以20-25歲的女性居多，某種程度也說明了“孫陽女孩”之于影片票房的加持作用。外加題材和口碑優勢，該片票房表現也得以遙遙領先同檔對手。
正如上文所提及，文藝片更容易受到影展青睞。此類影片也更喜歡以影展獎項作為宣發噱頭。
《不虛此行》豆瓣開分7.5之際，其官博發布賀文：“金爵獲獎佳片再添品質認可”，加強豆瓣口碑傳播的同時，再次強化影片在上影節的不俗表現。
早在2021年宣傳初期，《永安鎮故事集》即開始提及影片曾入圍戛納電影節、釜山國際電影節、平遙影展等多個國際影展。
但很可惜，當兩個影展寵兒接受大眾檢驗，它們都沒有在市場掀起過多水花。
從市場成績的維度看，受眾基礎差異甚大的文藝片和商業片不能以同一標準進行評價。票房破億儼然已是文藝電影的高光時刻。
曾入圍第72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南方車站的聚會》總票房破2億，曾闖入第69屆柏林國際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一秒鐘》總票房破1億。
時至今日，兩者的票房成績仍居于華語文藝片前列。
國際影展提名光環為它們打響了宣傳第一槍。
《南方車站的聚會》由刁亦男和胡歌保駕護航，《一秒鐘》陣容則是張藝謀與彼時神秘的新任謀女郎劉浩存，強大的班底又為影片增添了看點。
一個豆瓣7.4，一個豆瓣7.8，兩者都是同檔作品中的“口碑最佳”，這意味著，契合影展評委口味的同時，《南方車站的聚會》和《一秒鐘》也切中了普羅大眾的審美，因此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贏得一席之地。
當然，文藝片粘性較強的關注群體多為迷影觀眾。試圖打破大眾認為腦海中難懂、晦澀的印象，達到破圈效果，不少文藝片會在宣發策略上進行“取巧”。
除了強調自身備受影展認可，也會在宣傳上盡可能地讓觀眾感興趣。比如《宇宙探索編輯部》主打“探索科幻電影的另一種可能”，《永安鎮故事集》則營銷“真好笑”是影片基調。
更有“取巧”甚者，會巧妙地擇取檔期，試圖在題材類型上完成“偽裝”。
《地球最后的夜晚》《燃冬》都曾在戛納電影節上大放異彩。但到了上映之際，這兩部電影卻不走尋常路，主動削弱獲得國際影展提名的文藝屬性，為大眾營造出影片是“純愛電影”的錯覺。
《地球最后的夜晚》在跨年檔宣傳零點之際“一吻定情”，《燃冬》在七夕檔中呼吁觀眾在特定時刻互訴愛意。雖然前者最終大賣，但難免迎來觀眾“反感”。而《燃冬》不僅票房不佳，部分主創也因此遭遇職業生涯滑鐵盧。
“獲獎片，就沒有爛片嗎？”魏書鈞在《永安鎮故事集》中提出了這個問題。一百個人眼中有一百個哈姆雷特，相信，一百個人眼中對這個問題也有一百個答案。
能夠映前斬獲大獎，這部電影無疑在名譽場上贏了開門紅。但很顯然，一旦公映，所有影片，又會在市場上回到同一起跑線。鹿死誰手，盡是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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